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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亲挚爱--听王萍讲述家的故事
转自: 时间:2006年10月12日11:51

非亲挚爱--听王萍讲述家的故事
(2006-09-29)
作者:张郑江(整理)

    荆州电力计量所职工王萍的丈夫,有一个亲缘关系复杂的家庭:8个兄弟姐妹中,只有两个姐姐与他自己是一母所生,另外5个兄弟姐妹是继父生养。王萍以一颗善良之心,包容了丈夫这个家庭的全部:10多年来,她照顾非亲的公公、非亲的姑妹、非亲的侄儿……她就像一副石磨的磨心,让这个特殊的大家庭围着她慢慢的磨合,磨合着他们之间的喜怒哀乐,磨合出感人肺腑、非亲挚爱的世间真情。
    王萍的家长里短,在荆州供电公司系统内已成为“民间故事”口口相传。编者约请王萍本人讲述她的家庭故事,因为她的故事,对正在进行之中的“爱心活动,平安工程”,能给予我们这样几点启示:其一,王萍的故事具有深刻的社会性,唤起了人们对相互关爱、相帮相衬、风雨同舟、相濡以沫这些美好情操的向往;其二,王萍的故事告诉人们,爱是一种日常的坚持,是一种天长地久的积累,而不是昙花一现的善举;其三,王萍的故事告诉我们,员工家庭的相亲相爱和幸福平安,也是企业实施“爱心活动,平安工程”必须关注的一个侧面。
   

    我叫王萍,是荆州供电公司计量检测中心的一名普通女工。我的故事,是一个关于家的故事。
    1978年,在天门市蒋场镇沙湖村,有一个女人,带着两个女孩一个男孩;有一个男人,带着四个女孩,一个男孩,他们重新组成了一个十口之众的新家。这个家里,一半人姓马,一半人姓龚。但我却没有料到,在15年后,我这个远在荆江之畔的小女子居然会与这个亲缘关系复杂的家庭,结下不解之缘。
    因为1993年10月,这个家里姓马的男孩成了我的夫君。从此,我既要面对马家的婆婆,又要面对龚家的公爹,还要面对亲与非亲的兄妹姑嫂、侄儿侄女。
    我对家的理解,便是从这里开始的。

    1993年,新婚燕尔的我随着丈夫马红星来到他的家乡沙湖村:这里的小桥流水、柳林葱郁让我的心情异常宁静安详,甚至让我觉得这个僻静的村子注定与我有着一种前世今生的情缘。
    15年来这个特殊的家庭相濡以沫,坚守的那一份特殊的亲情,让我的心灵抹过一阵奇妙的慰籍。
    我这个城里的新媳妇走进了乡间的婆家,这个家一下子像过节一样热闹起来,丈夫有五个姐姐,有姓马的姐姐,有姓龚的姐姐……尽管这一家子各自说着马家的家长里短,龚家的萝卜白菜,但我感觉得到:在这个家里,马家的事、龚家的事,都是我们一家子的事。
    几天之后,我怀着感动离开了这个家,而且一路上我都在对丈夫唠叨我的感动。可一年之后,当我要身体力行地去面对这份感动时,我真的觉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    那天,丈夫和我商量,想把年过六旬的二老接到荆州来。当时,我心里很有些顾虑。首先是住的问题,其次是相处的问题。但婆婆的一次遭遇却容不得我多想:一天,婆婆在水塘边洗衣服时,晕倒在水塘边,由于人是向后倒下的,幸好没有栽进水塘。当时周围没人,婆婆苏醒后,慢慢地爬了起来,自己走回了家。为了婆婆不再有这样的遭遇,我鼓起勇气接受了丈夫的建议,将婆婆和非亲的公公一起接到了荆州城。
    可天有不测风云,没过几天,从老家传来消息,做小生意的大姐夫被一群流氓打死了。大姐一家在镇上开着一个综合商店,平日里进货算帐都是姐夫的事,大姐没有读过几天书,只管照看门面。丈夫的突然去世,给大姐留下了3万元的债务,债主们天天上门追讨。
    当时,大侄儿正在沙市地质学校读中专,父亲的去世,使他情绪激动,一心想回去报仇。和丈夫商量,我们决定稳定他的思想情绪,承担他今后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。同时我与侄儿的班主任取得联系,将他的家庭情况作了通报,请求校方注意他的思想动向。两年时间中,我每周去一趟学校,与他谈心,照顾他的日常生活。在我的多次劝导下,他终于明白不能用违法的手段报仇,并决心安下心来学习。
    侄儿中专毕业后,正逢肯德基餐厅招人,我们鼓励他报名应聘。在顺利通过第一轮考试后,肯德基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,从油温控制,到漏勺抖几次,都有严格的规定。为了保证他有足够的体力练好技术,通过考试,每天我早上5点钟便起床给他准备一个鸡蛋、一杯牛奶。侄儿通过刻苦努力,顺利地进入肯德基餐厅做事,我也终于为自己能帮助侄儿走出人生的迷茫而有了一点点成就感。
    可几个月之后,侄儿却自己炒了肯德基的鱿鱼,他提出到青岛发展。
    对于侄儿的突发奇想,从沙湖农村赶来的大姐茫然无措,就对我说:“妹子,你帮我们拿主意。”大姐那充满信任的目光,让我立刻变得有了主意。我说我赞成孩子去闯荡。送侄儿上车时,我给了他5000元钱,我说这5000元钱是给你的创业本金,你赚了钱,连本带利要还我哟。没想到这句玩笑话一出口,侄儿已是声泪俱下,他说:“舅妈,侄儿还得起钱,还不起您的情啊。”
    当时,我们家的经济并不宽裕,爱人问我,哪来的5000块钱。我说:“你就别管了,我有办法。”其实,这钱是我向我妈借的。

    1999年是我们这个家最难熬的一年。这一年,丈夫所在的单位因体制改革,全员下岗;二老到荆州后,原本找了一个看门的差事,现在也因年龄原因掉了。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全部落在我的身上。
    当时丈夫的心情特别不好,因为下岗,公司一次性按工龄计算应该给他七千多元安置费,可公司却以还欠款为由扣掉了5000元。所谓欠款,是他一次与上司出差,经上司同意借给武汉一个同事的。在这次下岗清算中,领导把责任全推给他,说是他擅自借款,钱算在他的帐上。丈夫是一个憨直的人,此时,他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,整天沉溺在麻将、花牌里不能自拔。一个月过去了,依旧是麻将、花牌,每天凌晨3点才回家,白天睡一个上午,下午就去牌场。丈夫下岗后的行为,让公公和婆婆特别惶恐,他俩主动提出来,要回乡下去。我思量再三:二老回去,我们的开支的确会减少一些,但是在乡下,水要挑,田要浇,让两位快70的老人去干,我于心不忍。我对两位老人说,有我们吃的就有两老吃的。恳求两老留下,一起帮助丈夫振作起来。
    9月的一天,正好是婆婆70大寿,我特意准备了生日蛋糕。当丈夫被我从牌场上叫回来时,他看着蛋糕楞了一下,然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。吃过饭,我和丈夫进行一次深刻的长谈,分析了他的特长和优势,盘算我们手上现有的资金,决定开一家五金电器商店。一个多月后,我们的店正式开张了,丈夫买了一辆摩托车进货、送货,每天过得很充实,生活又向我展开了笑颜。

    小姑妹是公公带过来的女儿,和我年龄相仿。她29岁那年,丈夫因病去世,留下两个儿子,一个5岁,一个才1岁。姑妹将大儿子留在了乡下的夫家,自己带着小儿子到荆州投靠我们。
    姑妹的到来,让公公婆婆很为难。二老觉得他们住在城里已经拖累了我们,如果再多两口人吃饭,我们在经济上怕是难承其重。但我有我的主意,我觉得姑妹能说会道,是个做生意的人,就张罗她留在城里学别人设摊卖菜,自己创业。
    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了姑妹和公公婆婆,一家人从我的主意中看到了生活的希望,纷纷支持我的这项提议。于是,我陪着姑妹选摊设点,寻找货源。菜摊开张后,还在众目睽睽之下,练了几下摊把式。
    可好事多磨,姑妹的生意并没有想象的好,而且连续5天亏了本钱。一天,姑妹病了。姑妹看病回家后,在家面带难色,一声不吭。我赶快拉她过来一问,才知道姑妹今天看了中医,据说是一副药需要金粉作药引子。尽管我知道姑妹肯定是上了江湖郎中的当,但为了让她的精神振作起来,便当场从手指上摘下我结婚时买的金戒指,说:“你拿去,用它磨金粉。”
    没想到我的这个举动,让我成了姑妹心目中的精神支柱。在我的鼓励下,她的菜摊生意由散摊变成了定摊,由亏钱变成了赚钱,而且自己租了房子,养活了小儿子,还将寄养在乡下的大儿子接进了荆州城。
    今年,她的大儿子中考考了426分,我和她便开始为孩子设计今后的人生。我分析,孩子的英语和语文成绩弱,数学成绩好,建议他放弃读高中,直接考技校,学好一技之长。于是,姑妹将儿子送到了一所技校去学习数控机床。

    由于公公和婆婆是半路夫妻,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,但有时为了各自的子女,难免也少不了磕磕碰碰的时候,于是我就成了这马家长龚家短的一个磨心,让他们围着我去慢慢的磨合。
    一天,公公气鼓鼓地告诉我,婆婆对他不好了,不关心他了。这二老的嘴巴官司,我已经习以为常,便笑着去向婆婆问其原委。原来,婆婆马家的小姐夫最近在荆州打零工,暂时住在我们家。婆婆心疼小姐夫,就熬了一小砂锅排骨汤,留着小姐夫收工后回来喝。可那天,公公外出后回家,正好看见桌上有排骨汤,就准备喝一点。婆婆便数落公公,说你又不干力气活,就不用喝汤了。公公生了气,便有了这场口舌之争。
    其实我心里明白婆婆内心深处有这样一种想法,二老到沙市后,生活全是我们在负担,公公的子女,没有出过钱,她觉得压力都由自己儿子承担,心里不平衡。我劝导婆婆,公公的子女全部在农村,日子过得不容易,他们要是条件允许,肯定也愿意出力,谁不愿意踮起脚做长子呢?我希望婆婆不要多计较,要多想一想公公二十多年来的好处。然后,又和公公说,公婆一向都很关心小辈,公公两个女儿坐月子,婆婆都悉心照顾,从来没有分过彼此。小姐夫家儿女多,平时生活困难,婆婆关心他也是应该的。经过我多次说和,两位老人终于和好如初了。
    这样的事情,多着呢。虽然我被这些家长里短折腾得不亦乐乎,但我觉得这才有家的味道、家的乐趣。
    2002年的一天,在连云港做生意的姐姐又到我们家住下了。姐姐在连云港生了一场病,一直全身乏力,便决定回荆州做一次全面检查,自然是要在我们家落脚。可这住下来还没几天,姐姐便与公公吵起来了。但这一次,公公的确是为我这个非亲的媳妇和姐姐吵闹。公公以为,这二老进城,吃喝都靠儿媳妇一个人赚钱养,要是乡下的儿女今年你来,明年他往,怕我们家经济上承受不起。
    当时,我听了公公的诉说,心里热乎乎的,便把公公、姐姐和侄儿叫到一起。我说:“我们是一家人,沙湖乡下那个家我有份,荆州城这个家你们也有份。沙湖家里来的人,不论姓龚姓马,都要住在荆州这个家。有干的吃干的,没有干的喝稀的。”说着说着,我眼泪都流出来了,“你们不住我们这个家,就是没有把我当你们的家里人。”
    自从这件事之后,沙湖乡下家里再来人,大家都变得大大方方、无拘无束了。

    2003年9月,婆婆突发脑溢血导致右半身瘫痪,住进医院。当时人在危重病房抢救,呼吸机、心电图监视仪以及各种导管都用上了。婆婆处于完全无意识状态,心电图监视仪一会儿正常,一会儿跳到零。她与死神搏斗了三天之后,终于恢复了意识。但婆婆清醒之后,因为吐词不清,就一直在病床上向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势,而且常常重复的一个手势就是手心手背、手心手背。后来我终于读懂了婆婆的手语:手心手背都是肉,龚家马家是一家。婆婆的心思是希望我在她老人家去世后要像以往一样,继续照顾公公和公公的儿女。
    医生对我说,婆婆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。为了让婆婆走得放心,我便经常在婆婆床前,给她唠叨我们这个家的美好未来。我说马家大姐的小杂货店今年赚钱了,龚家二姐要办养猪场了,孙娃都出息了,有的在青岛,有的在武汉,有的去了广州。我说我们家现在的五金店生意好,我们有能力照顾这个家。我向婆婆唠叨的最多的,是要为公公养老送终。
    婆婆一年之后去世了。尽管我还像往常一样悉心照顾公公,可掉了伴的公公却一天比一天显得憔悴,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    2004年11月,丈夫去杭州办事。这天,我突然接到姑妹的电话,说公公病了。原来,早上起床,公公感到左腿有些不听使唤,没有对我说起,自己到菜场去找姑妹,姑妹当时忙着卖菜,让他在旁边等着。结果,等姑妹忙过一阵,转头一看,父亲不见了。在电话里姑妹说话都带着哭腔,我一边安慰她,一边请了假赶回家,一看公公没有回家。我和姑妹穿街走巷,找了整整两个小时,还是没有见着公公的人影。难道公公出了什么事?我不敢往下想。我们又往家里赶,刚进家门,接到一个电话,一听是公公的声音,他说他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,我忙问他在哪里,他说自己在离家门不远的一个电话亭,我急忙赶过去。
    公公站在那里,嘴略微有些歪,走路时左腿在地上拖。来到市中医院,医生说要做一个脑CT检查,公公问多少钱,医生说检查费300元,住院治疗可能要3000多元。公公没有吱声,出了诊断室,我让公公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,准备去交钱,公公却从我手上抓过单子揣进口袋里,径直往楼梯走。嘴里嘟噜道:不检查,不检查。
    我急忙拦住他说,检查才能找出到底得了什么病,否则,医生怎么给治疗呢?可公公使劲抓住楼梯扶手不松手,见我坚持,他说就是交钱他也不检查。
    其实,我知道公公是怕我们为他花钱。望着公公苍老的面容,我觉得一个普通的老人能够给儿女的爱,就是为儿女减轻生活上的负担,所以他拒绝就医。于是,我将公公领回家,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。
    我给公公打比方:婆婆躺在床上好不好。公公说,阴阳都弄不清,还不是拖累你们,不好。我说,您有病不治,躺在床上也是拖累我们。公公哭了起来,说:“我又不是你们的亲爹,用你们的钱,我心里很难受。”我说,我们就是您的亲儿子、亲媳妇,这是婆婆交待的,您活不好,我无法向婆婆交待。
    在我们的劝说下,我和公公定了一个公公同意的就医方案:到大医院确诊,到社区医疗站治疗。于是,我带着公公去市里的中医院。医院确诊公公的病是轻度中风,我又找了专科医生拿了治疗方案和药方,将公公带到离家较近的社区医疗站。为了让公公的病情及时得到控制,我将孩子交给我的父母,每天早上6点起床为公公做早点,7点半以前准时送公公去挂点滴,坚持了半个月之后,公公的嘴不歪了,腿也能伸直了。
    这件事之后,公公终于明白,只要他健康地活着,我们才会舒心、才会安心。所以这几年来,他非常配合我们。
    但从去年开始,公公常常在背地里叹气。后来从姊妹们的口中才知其原委。公公进城一住十年,没有回过老家,现在有些想家,可回家这来来往往,又怕为我们添麻烦。当时,我真是又生气又好笑,这老人回老家还怕什么麻烦。我和丈夫决定今后每年抽空陪公公回两次老家。

    我们家的故事,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,但我真的没有怨言。我觉得我们这个家有一种特殊的缘分:我们牵挂乡下的那个家,乡下那个家牵挂着我们。
    今年阴历七月十三是婆婆的祭日,我们一家又回到了老家沙湖村。在继父的带领下,我们来到了婆婆的坟前。
    婆婆,如果黄泉有灵,您可听到我们的心声,尽管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但是我们的继父并没有受到任何委屈、任何冷落。身为你们的儿女们,虽然有人姓马,有人姓龚,我们会像您活着的时候一样,无论什么时候,我们都是一家人,天长地久,挚爱终生。


(编辑:李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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