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你走西口,小妹妹我实在难留……”这首苍凉凄婉的山西民歌《走西口》,久为人熟知。流民走过西口,过了长城,就可以到达蒙古草原及河套一带谋求生计。在那个逝去的年代里,“走西口”成为华北流民西进求生的代名词。而今用这首歌作为温州商人兵败山西的背景音乐也十分的贴切。 何以兵败山西 “手里的煤矿即使亏本转手现在都没有人要了,现在的小煤矿真成了烫手的山芋,谁都不要啊!”温州老板欲哭无泪,对着媒体镜头束手无策的画面频频出现。 造成这样的局面,其实也并非偶然,早在2004年年底,山西就开始对煤炭开采业进行规范和整顿,计划2005年底全部关停9万吨以下小煤矿,对山西的开采业全面洗牌,煤矿总数减少30%以上,为了使此项工作稳步推进,后来的时限推迟到了2006年底,但还是给了温州炒煤团当头一棒。前不久在国家安监总局最新确定的年底前关闭4000个煤矿计划中,仅山西就承诺关闭1200个。这无疑引起了温州煤商的巨大恐慌。因为温州炒煤团所控制的煤矿大多集中在6万吨之内,大多都在关停的范围之内,引起恐慌,再所难免。限小政策直击要害,昨日还车水马龙的热闹小煤矿,如今已是到了生死大限。非官方统计有70%的温州商人已经撤离或者正打算撤离山西,剩下的30%不是不想走,而是资金投入太多,根本无法抽身。 外界反响热烈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共性,但是对于温州商人的含泪撤离山西的报道,国人显然不够厚道。从反应最敏锐的网络上一片叫好声就可见一斑。 有媒体就炒煤团兵败山西做了引申报道:从煤炭业每产百万吨煤的死亡率来看,美国为0.04%,俄罗斯为0.34%,南非为0.13%,我国是高居世界首位的3.10%。也就是说,我国每产一百万吨煤,要死亡3.1人。但是,这一百万吨煤将获毛利多少呢?按照浙江去年中旬所公布的《关于温州民营企业在山西省投资兴办煤矿有关情况的调研报告》的信息估算,应在7000万元以上。对于国有大型煤矿来说,设备投入较大,其设备也比中小煤矿先进,劳动生产率应该比中小煤矿更高,开采成本还将下降,每吨煤所获得的毛利还不止70元。目前,河北、山西、贵州等地出台了煤矿事故死亡赔偿的国内最高标准———20万元以上。按照这个标准,每百万吨煤死亡3.1人,须赔偿63万元,相比百万吨煤获得的7000万元毛利,这点钱算什么呢? 连1%都不到啊。即使把赔偿标准提高到100万元,总共所需630万元,也不到毛利的1/10。去年开采业矿难一个接一个,人命关天,但是家属得到的赔偿,不过是矿主收入的九牛一毛。因而,煤矿不怕死人,死人就是点钞票,实在是令国人心寒。所以此次外界舆论反应大多呈一边倒的趋势,也并非简单的仇富心理作怪! 是投资还是投机 2005年浙江省公布了一份《关于温州民营企业在山西省投资兴办煤矿有关情况的调研报告》。《报告》提到,在山西投资兴办煤矿的温州民营煤矿,分布于山西全省,共计300多家,累计投资30多亿元;对于中小煤矿来说,1吨煤的开采成本在30元左右,而原煤出售价格在每吨100元以上,最贵的洗精煤已卖到每吨500元左右,单位产品毛利率远远超过100%。温商所获得的利润,是他们捕捉利润机会、敢冒投资风险的企业家精神所应得的回报,“是一种正常的投资获利行为”。 而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?综合分析一下,不难看出,采矿经营权是这个旋涡中很敏感的谜团。在山西,煤矿经营权的价格几年内一路飙升,2002年时,温州人承包一个年产量6万吨的煤矿需要花费500~600万元,至2003年就涨到了1000多万元,2004年就是2000~3000万元,在晋城地区,一些煤矿承包费4年内涨了30倍。 那么,精明的温州商人就甘愿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吗?当然不会。山西方面也有说法,一位山西地方煤矿的老板指责说,不少温州老板一方面利用“市场煤”价格完全放开的政策空间,采用囤积居奇、与经销商勾结等手段,联合哄抬煤价;另一方面,超限度降低成本,减少或根本没有安全投入。这样一来,煤炭暴利自然形成。 山西人甚是担心温州煤商一旦成立“山西省浙江中小煤矿企业协会”,拧成一根绳,做出“更大动作”,与当地人展开激烈竞争,“他们有的是钱。” 市场经济条件下,“炒”是一种经营手段,只要不违反国家的法律法规,“炒”什么、愿意怎么“炒”都无可厚非。问题是“炒”这“炒”那并不是资本投资行为,而是一种资本投机现象。资本投机者追求的不是长远利益,而是短时间内的高额利润回报,即看风使舵,短期行为,捞一把就走。持这种心理“炒”能源却是不妥的,因为能源一次性投资大、周期长,短时间内难有收益,如果用投机心理经营能源,显然隐患、危害多多,后果甚忧。 体制缺陷“造就”投机 实际上,总是先有存在严重管理体制缺陷的市场,才有所谓投机者的跟进。“炒煤团”以敏锐的眼光,捕捉每一个瞬息而过的市场机会,充分施展资本逐利的本能,而他们最终选择在一个经济领域快进快出,是基于对这个领域现状的充分认识。民营资本无法通过正常的市场途径进入该领域,无法享受到与国有企业同等的政策待遇,只好以卑怯的姿态拱身而入,自然有强烈的不安全感。这强烈的不安,导致了不敢放开手脚真正沉下心来投资,在这些因素下,“节约成本,捞一把赶紧走”的心理只能日甚一日。2003年后来的温州煤商心态已与前一批大不相同,他们更期望加大马力,在一两年内收回成本。有温商解释:“我们不敢大笔投资,因为存在政策风险、市场风险,万一承包的矿过大,投资过多,承包期过长,一旦出现变故,就可能赔到底”。 可见,现在尽管垄断产业都在打破垄断,真正走向市场,但“双轨制”仍难净除。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中,温州人只是打通隧道的人,因为敢于冒险,他们在某一时间段获得一些回报,而当轨道铺成之后,他们却只能是最终利益的观望者而且更不幸的是,他们往往不能选择平静地离开,也不可能平静地离开,而总是在嘹亮的“道德号角”的讨伐声中,贴着投机的标签,匆匆离场,而未得到丝毫同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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