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6点半就被“猫宁靠”弄醒。昨天飞机晚点,到了宾馆已经半夜了。公司驻沪小于临走时说,“明早7点我来接你们。”我客气地说:“谢谢,我想多睡会儿。”“李总给你们接风。”我的表情肯定很痛苦,小于说:“没办法,中午宴请老外,晚上市里检查团来,只好早上了。”我没法拒绝,因为人家是冲头儿的,我只是“陪吃”。
拉我们到××饭店,“这儿的早餐上海有名”,看看牌子“每位25元”。我在北京早
饭只花一块钱,这儿顶我一个月的了。没睡好觉,心里堵着,可是为了吃够本,只好使劲把虾饺、香肠填到肚子里,一上午都腻得难受。
跟外商去内蒙一个贫困县商谈投资项目。打扫卫生的李姐正好是那儿的,她说,“去俺那儿,你得带点辣酱。那儿穷着呢,什么都没有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沙子呗,凶着呢。我家都搬了三次了,沙子跑得快,这才几年哪,又快淹我们房子了。”果然,一进入县城满眼都是沙丘和贫瘠的土地,树很少。
晚上照例是“接风的晚宴”。我一进餐厅吓一大跳,“满满当当六桌”。县党政两套班子,各局、办领导,人数N倍于我们。我那桌是计生委主任、教育局长,最年轻的是文物局长,都是来陪吃的,跟项目没什么关系。
不说民族歌舞助兴,不说献哈达祝酒,也不说摞成三层的鸡鸭鱼肉,最让我吃惊的是居然有“扒猪脸”,好像是“大三元”的招牌菜。我在北京只听说过,这次居然在“贫困县”吃到了。相比之下,前几天出席外商在北京四星饭店主办的国际会上的“大餐”真“寒酸”,凉菜有“拌豆芽”、“皮蛋豆腐”,热菜有“菠菜炒鸡蛋”、“红烧茄子”,好像还有个什么虾。主菜是“避风塘鸡翅”。看着满满一筐,大部分是面包渣,我只好拿勺子捞渣吃
,落个半饱。可怜旁边大肚子德国男人看着六个只剩菜汤的盘子,只能拼命喝啤酒,谁让他动作慢。
这还不是“最惨的”。在日本开会,最后一天隆重晚宴:每桌四个菜,不过大家都吃饱了。因为旁边有自助主食面条、蛋炒饭,还有水果什么的可以随意取食。整个会议期间都是分餐制。除了开幕式有著名学者致辞,再没有领导接见或宴请。
无论是交流、协作,还是揭幕、挂牌,“陪吃”都是重头戏。饭桌上气氛宽松,尴尬的事可以变得“简单”。最常听到的客套话是“再穷,一顿饭还是管得起”。按说吃饭不算什么,关键是时间陪不起,身体陪不起。最怕陪北方人吃饭,太能喝酒。除了早饭,顿顿喝,还喜欢斗酒整气氛。放眼看去40岁以上男人不是高血压,就是高血脂,专家也一再提醒“皮带越长、寿命越短”,但大家仍然“酒杯不放、喝酒不止”。陪头儿去山东开会,替他挡酒成了主业。我不知道曲酒后劲儿大,刚开始没事,后来不行了,会场都没进,直接送医院了。结果是头疼了一个星期,整整一年不能提酒。
要说开会你不爱去,算是有品位,说“陪吃”不想去,好听是“矫情”,难听是“装孙子”。
上次项目洽谈会,都12点了,刚介绍到“框架结构”,具体条款还早着呢。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乱叫,“再坚持一会儿,快了”。果然,12点半主持人宣布“散会,下午一点半接着开”走了。后面关键的那句话呢?我正发呆,旁边杨处捅捅我,“愣什么愣,赶紧吧,一会儿食堂该关门了。”“食堂?今天没人管饭哪,我,我,我想陪着吃饭。”没文化的词噎嗓子眼了,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