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布网对于一些高盛人来说,它并非职业生涯的终点站,而是起点站、中间站或者换乘站。
2007年11月的一个星期天,下午5点,美林的一位董事安-瑞丝去赛恩家喝茶,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,她和这家公司的临时非执行董事长阿尔贝托-克里波尔一直在做一件事情——劝说赛恩加入美林。花旗的一个委员会也跟赛恩接触过,该委员会的唯一任务就是为这家公司寻找一位领导者。
这两家公司刚刚炒掉了他们的大牌CEO——斯坦-奥尼尔和查克-普林斯,在横扫整个华尔街的次级债风暴中,他们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两家。
美林最终从纽约泛欧交易所挖来了赛恩,花旗也已任命69岁的罗伯特-鲁宾为董事长。有意思的是,被视为救世主的两个人都来自高盛——鲁宾是高盛前联席董事长,赛恩是高盛前联席COO.更有意思的是,赛恩走后,晋升纽约泛欧交易所集团CEO的邓肯-尼德洛尔,同样来自高盛。
2003年,时任高盛CEO的汉克-保尔森接连失去了左臂右膀。年初,联席COO兼总裁约翰-桑顿出人意料地宣布辞职去清华大学任教;等到年底,另一位联席COO兼总裁约翰-赛恩也提出辞职去做纽约泛欧交易所的CEO,根据赛恩的说法,保尔森当时惊呆了,“几个小时都没说一句话”。三年后,保尔森也离开高盛,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布什总统的邀请,当上了美国财长。
高盛无疑是华尔街的国王。2007年夏天,美国次级债危机全面爆发,花旗、美林、瑞银等投行都亏损了数十亿美元,就连刚刚被封为“华尔街的新国王”的私人股本公司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,如此肆虐的风暴,高盛竟毫发无损,9月20日,高盛(纽约证交所代码:GS)公布了截至2007年8月31日的第三季度业绩报告——净收入为123.3亿美元,净利润为28.5亿美元,摊簿后每普通股盈利6.13美元。
尽管如此,对于一些高盛人来说,它并非职业生涯的终点站,而是起点站、中间站或者换乘站。
假如你的职业生涯是这样的:20多岁的时候,经过没完没了的招聘,你进入高盛;30多岁的时候,经过9到12年全方位的审查,你从一大批来自常青藤学校和顶尖商学院的同事中脱颖而出,成为一名高盛的合伙人和一台永动的赚钱机器;40多岁的时候,你已经做了8年高盛的合伙人了(高盛合伙人的平均任期为8年)。接下来,你准备干什么?
这时的你,年纪不老、财富不少——桑顿离开的时候49岁,年薪1120万美元(做清华教授的年薪是1美元);保尔森走的时候60岁,2005年,他赚了3800多万美元,拥有市值(2005年底)接近7亿美元的股票,还不包括股票期权(做财政部长的年薪是17.57万美元),碰巧这家公司还有一个传统——鼓励合伙人在赚够了下半辈子的生活费之后离开公司腾出位置。好吧,回答刚才的问题,接下来,你准备干什么?
一些人选择管理其他公司,例如,前文提到的赛恩和尼德洛尔,还有一些人选择创办公司,ESL、OZ、Eton Park等对冲基金的创始人就出自高盛。
白宫的地盘上也有很多高盛的人。保尔森算一个,白宫现任办公室主任乔舒亚-博尔顿是高盛前执行董事,新泽西州州长乔恩-克辛领导过高盛好几年,保尔森的国内金融顾问罗伯特-斯蒂尔也是高盛人。花旗新任董事长鲁宾则是克林顿执政期间的美国财长。
高盛的网甚至伸到了海外。加拿大央行下任行长马克-卡尼、意大利央行行长莫里奥-德拉基以及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-佐利克都是高盛的前高管。
只说我们在高盛,人们学会了怎样跟人合作,尤其是跟像自己一样的精英合作。
布什原本不愿意请华尔街的人做财政部长,却还是找来了保尔森;鲁宾原本不愿意趟花旗的浑水,董事会却还是把重担交给了他。
为什么高盛人如此抢手?
1996年,克林顿获得连任。鲁宾是当时的财政部长。一些华尔街人士认为,克林顿的连任很大程度上是鲁宾的功劳。“我既不想选克林顿也不想选多尔,”一位投资组合经理说:“只要能让鲁宾多干几年,我投谁的票都行。”
克林顿称赞鲁宾是“自汉密尔顿以来最伟大的财长”。“他让我们像一个团队那样工作。他为达成一致而工作。他在表达不同意见的时候总是很真诚。他树立了这样一种精神和信念:我们是能够为大众做到使经济达到它应有水平的。”他说。
像一个团队那样工作,作为一个财长,这很重要吗?罗纳德-里根的第一个财政部长是美林的前CEO唐纳德-雷根,他很有能力,却因为自负而树敌过多——总统夫人南希-里根就是其中一位。
与之相反,鲁宾的低调为他赢得了朋友。他很沉默,一旦开口说话,开头往往是这样:“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”或是“我可能说的不对,但是……”一位参加这些会议的高级官员说:“就像广告里说的那样,‘当他说话的时候,人们都在听。’”
低调是高盛人的标签。在加入纽约证券交易所之前,赛恩极少被媒体提起,他的伙伴桑顿在来中国之前,连《福布斯》都不知道他是谁。
高盛是投行里的明星,但高盛从来不出产明星。
珍妮特-泰伯特-汉森与高盛前联席主席约翰-怀特黑德的女儿是大学同学,毕业后,她从高盛得到了一个销售员的职位,她决心干出一番成绩来,她把自己做的每笔交易的复印件都拿给怀特黑德看。有一次,她卖了价值两万美元的国库券,她像从前一样复印了一份副本,并写上“我做了这笔文易”。后来,有一天,怀特黑德会见她,并对她说:“珍妮特,在高盛,我们只说‘我们’,从来不说‘我’。”“他这句话我永远不会忘记。”汉森说。
在高盛,人们学会了怎样跟人合作,尤其是跟像自己一样的精英合作。
由于高盛长期保持着双头制的管理架构,在高盛的时候,鲁宾就跟史蒂芬-弗里德曼分享联席主席的责权,后来,他把这种文化带到了白宫,在那里,他与美联储主席艾伦-格林斯潘和哈佛学者拉里-萨默斯紧密合作,三人每周共进一次早餐,三人共同应对亚洲金融危机,1999年,三人一起登上了《时代》的封面,标题是:拯救世界的委员会。
鲁宾珍惜这个封面,他特地用相框裱起来,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。
下一个高盛鲁宾做得实在太出色,以至于布什的前两任财长都未能走出他的“阴影”。
1999年,鲁宾辞去财政部长的职务,克林顿依依不舍、酸溜溜地说:“我会想念他冷静的头脑、他稳健的手法、他敏锐的思想和他温暖的心。”
鲁宾进入白宫的六年间,失业率从7.5%降至4.3%,财政赤字从2900亿美元降至700亿美元,最令人震惊的是,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翻了三番,过了11000点的关口。鲁宾做得实在太出色,以至于布什的前两任财长都未能走出他的“阴影”,如今,保尔森这个高盛人坐上了这个位置,他能否超越他的师兄,还得走着瞧。
至于赛恩能否拯救陷入困境的美林,也得走着瞧。过去的三年,他救活了格拉索离职后士气低落的纽约证券交易所,它的股价上涨了差不多600%.现在,赛恩跳进了一个更大的火坑,几天前,他宣布了彻底改造美林高管文化的计划,他认为,高管之间合作不够可能是导致美林记入80亿美元抵押贷款灾难性亏损的部分原因。“你不能因为害羞而不去模仿(高盛),”塔普咨询公司的拉里-塔普说:“美林需要的是一个更好的风险管理。